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大概是1995年那会。农村里没什么娱乐项目,除了电视机就没有别的娱乐可言。有一年镇上有一户人家瞅准了商机,开了一家录像厅。结果生意火爆的很,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无所事事的年轻人,都跑到录像厅消磨时间。第一家录像厅开了没有很长时间,第二家、第三家录像相继开业,不到一月五六家录像厅遍布小镇,如此一来,大家的生意也就没有以前火爆了。第二年,在我们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溜冰场,年轻人又被溜冰吸引,商家更是开出了十块钱一小时的价格,要知道那个时候猪肉也不过四块钱一斤。第一家溜冰场开始火爆的生意之后,一个月从东到西又接连开了五六家,最后价格降到了三块钱不限时,随便玩。这就是我们文化里的卷。
记得一个广为流传的段子,说一个小镇地处要道,一个犹太人来了,在这里开了一家加油站,生意很好;又来了一个犹太人,开了一家旅馆,生意也很好;第三个犹太人来了,开了一家餐馆,生意也很好,大家都有钱赚。这不是卷,而是适应市场的需要。而同样一个小镇,来了一个中国人开一个加油站,生意很好;又来了一个中国人,看到加油站生意好,就在旁边也开了一家加油站,第三个中国人,又开了一家,这样大家的生意都不好了。这就是商业的卷。
卷就是同质竞争的结果,这种竞争看到的只是利益,在同样的工艺上努力,而不是考虑自身优势,也不会考虑市场多样化。就像今天的新能源汽车行业,也开始卷沙发、冰箱和大彩电了。
只要是无限制的同质竞争,卷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法利赛人的律法同样是一种卷。
律法的作用是为了在罗马帝国殖民其间,在犹太人与非犹太人之间画出的界线。这个界线不是内在的认同,而是行为上的。只有遵循律法才能显示你是一个纯粹的犹太人,哪怕你内心背叛了一万遍。
为了律法的遵守,以此显示自己是纯粹的犹太人,在法利赛人的监督下开始卷律法。那时,耶稣在安息日从麦地经过。他的门徒饿了,就掐起麦穗来吃。法利赛人看见,就对耶稣说:“看哪,你的门徒做安息日不可做的事了!”(马太福音 12:1-2 和合本)为了表明自己纯正的犹太人血统,大家开始在安息日上卷,最后是为了遵守安息日,哪怕自己饥肠辘辘,也不能吃东西。就像今天我们上班,为了表明自己努力工作,哪怕工作做完了,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也不按时下班,一定要最后一个离开。
耶稣对安息日这种内卷,怎么回应呢?“‘我喜爱怜恤,不喜爱祭祀。’你们若明白这话的意思,就不将无罪的当作有罪的了。”任何律法,应该是以人为本,而不是律法为本。上帝关心人,爱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众人,律法显示不出上帝的爱。因此,人饿了当然要吃饭,就像我们的工作,下班了当然要回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工作努力,而故意延迟回家的时间。
有两个人上殿里去祷告:一个是法利赛人,一个是税吏。法利赛人站着,自言自语地祷告说:‘ 神啊,我感谢你,我不像别人勒索、不义、奸淫,也不像这个税吏。我一个礼拜禁食两次,凡我所得的都捐上十分之一。’那税吏远远地站着,连举目望天也不敢,只捶着胸说:‘ 神啊,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路加福音 18:10-13 和合本)在律法的卷上,法利赛人是完胜的。因为法利赛人遵守律法,遵守安息日,完全的遵守。法利赛人卷律法,卷出了新高度,卷出了内心的骄傲与自豪。就像一个员工,在会议上自豪地宣称自己每天加班,每天最后一个下班,他才是最优秀的员工。而那些按时下班的员工,就像这位法利赛人身边的税吏一样,他们都是罪人。
然而,耶稣又怎样说的呢?“我告诉你们,这人回家去比那人倒算为义了;因为,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路加福音 18:14 和合本)耶稣说这个税吏才是义的,因为他的内心虔诚,内心信仰上帝,真心悔改自己的罪。就像那些按时下班的人,他们工作认真,不虚度时间,他们在八小时内为公司创造的价值,才是最多的。而不是那些假意加班的人。
当犹太人卷着律法,把撒玛利亚人排除在外的时候,耶稣说“神是个灵,所以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
相较于法利赛人来说,耶稣是躺平的。因为他既不卷律法,也不卷行为。在耶稣看来,一个基督徒,一个信上帝的人,只有你的内心才是敬拜上帝的出发点。对上帝的敬拜,既不是外在的行为,也不是群体站队,而是心灵和诚实。所以躺平不是消极,也不是放弃,更不是宿命,而是回到自己的内心,回到自己与上帝的关系上。因此,从内心和诚实上来说,躺平是积极的。从法利赛人的角度看,耶稣是不对的,因为他躺平了。就像一个公司里面,那些卷的人最痛恨躺平的人一样,所以法利赛人才想办法要除掉耶稣。
回归内心,回归信仰本身,回到耶稣面前,我们才真正能明白信仰是什么。在形式上卷的再深,在上帝那里都是无用功。因为上帝是洞察人心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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