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神学家、牛津大学教授阿利斯特·麦格拉思谈科学和无神论的局限性

在“生命世界的奇迹”系列节目中，ChristianToday的最新采访对象是牛津大学的阿利斯特·麦格拉思（Alister McGrath）教授，在转向神学之前，他的职业生涯始于科学。在过去的几年里，阿利斯特一直在思考对自然秩序的惊叹如何导向有关意义和目的的问题，包括神学问题。这里他解释了他在牛津大学读书时是如何接受基督教信仰的，并分享了一些他自己对于惊奇的经历。

是什么让您从事科学研究的？

我之所以成为一名科学家，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的美丽和浩瀚感到惊奇。我觉得我即将开始一段探索的旅程，这段旅程将回答我所有关于生命和宇宙的重大问题。我不知道这种对世界之美的兴奋会把我带往何处。我只知道这是值得且令人满足的。

您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您信仰之旅的事吗?

十几岁的时候，我认为科学和宗教是相互冲突的。因为热爱科学，所以除了拒绝和嘲笑宗教之外，我别无选择。起初，我很兴奋成为一个无神论者，因为这似乎是非常时髦的。然而，我开始对此产生怀疑。毕竟，我无法证明无神论是正确的。我发现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我拒绝基督教，因为它是一种无法被证明是正确的信仰立场。但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无神论。

我去牛津大学学习化学，发现基督教比无神论更有趣，更有吸引力。从那时起，我就以探索基督教信仰的面貌为乐，尤其是基督教为自然科学创造知识空间的方式。我在我的《透过黑暗的玻璃：科学、信仰和怀疑之旅》一书中详细地谈到了我自己从无神论转向基督教的过程。

惊奇在您自己的研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最近的研究集中在科学和宗教信仰的关系上，我发现两者都深受惊奇的影响。毕竟，基督徒的敬拜是一种对神的美与荣耀的惊叹，这吸引我们进入一个更深刻、更圆满的信心愿景。我最近写作的主要主题之一是对自然世界的惊奇感如何成为通往信仰的大门。这实际上是关于一个被称为“自然神学”的神学领域，它将自然世界的美丽和广阔视为指向神的指针。即使是阿尔卑斯山风景或夜空的美丽，也可以被神更伟大的美丽所超越，这是一个真正奇妙的想法。

最近一项研究的初步数据表明，生物学家倾向于发现复杂性的美丽，而物理学家则更倾向于欣赏简单性。您觉得生活世界的哪些方面是美丽的?

我发现自己既对爱因斯坦对世界的简单数学表述产生了共鸣，也对我们周围的复杂生命世界产生了共鸣。它向我讲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各个层面，以及找到一种将这些层面凝聚在一起的方法的必要性。我对英国公共哲学家玛丽·米奇利（Mary Midgley）的世界如此感兴趣的原因之一是，她给了我们一套工具，让我们能够把自然界的多个方面结合在一起，并欣赏它们所指向的更大的整体。它帮助我将这些想法与“万有都在基督里紧密相连”这一丰富的说法联系起来（歌罗西书1:17）。

同一项研究发现，66%的科学家对他们发现的事物感到敬畏或尊敬，57%的人觉得他们每年至少有几次看到了伟大的东西。您能描述一个您生命世界的经历给了您类似的敬畏感的时刻吗?

我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但可能最难忘的是1976年那次，那时我发现自己在午夜伊朗的一个巨大的黑暗沙漠中，我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的星星。这让我大吃一惊，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想我再也无法重现那种奇妙可畏的体验了。无论如何，我知道我永远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所经历的那种无边无际、浩瀚无垠的感觉，它暗示着我只是某个大得多的事物中的一小部分。它帮助我在谈到我们的宇宙——当然，还有神的时候——理解言语的极限。

在撰写《生活世界的奇迹》时，您提到了一些关于科学为我们所有人提出的意义和目的的重大问题。今天您还在问类似的问题吗？或者您的想法有任何改变吗？

我仍然认为有关意义和目的的问题是最重要的。科学可能会提出这些问题，但不能回答它们。我喜欢尼尔·波斯特曼（Neil Postman）的评论，他是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等认为科学可以回答生活中所有重大问题的人的有力批评者。他是这样说的：“对于‘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这个问题，科学的回答是，‘可能是出于偶然。’对于‘这一切将如何结束？’这个问题，科学的回答是，‘可能是出于偶然。’而对很多人来说，偶然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矛盾的是，科学帮助我们理解意义和目的对人类福祉的重要性——但它本身并不能告诉我们这些意义和目的是什么。

您认为在未来10年（或20年）的工作中，您会问或想问什么类型的问题？未来的科学发现是否会引发更多关于意义或目的的重大问题？

我不知道！我经常发现自己绕着老问题转，渐渐地给出了比十年前或二十年前更好的答案。我毫不怀疑将会出现关于人类本性和命运，以及我们在自然世界中的位置的新问题，——我们需要尽力理解这些问题，而不是回避或希望它们消失。但我相信，基督教会为我们提供理解这些新问题的途径，并帮助我们把这些问题想清楚。

阿利斯特·麦格拉思是牛津大学的安德烈亚斯·伊德瑞斯科学与宗教教授（Andreas Idreos Professor of Science and Religion）。他不久将出版《神学的意义是什么？智慧、幸福和奇迹》一书（SPCK, 2022年5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