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实践，是“美”的最高彰显

一

这世间瞬间的永恒不是选美的夺冠，乃是慈母喂奶的眼神；这世间迷人的刹那，不是婀娜的舞姿，乃是严父的热泪。爱的尽头，就是美的极致。

曾经有个英国的记者采访德兰修女时，看到一张因日月操劳布满皱纹的脸，一双像枯树根一样的手，一双因来回奔跑变形的脚。记者深受震撼，在他的采访稿中写到，这是他所遇见过的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不是用肉眼看，乃是用心眼看。肉眼看，往往看走了样；用心眼看，将铭刻在内心深处，永远，永远。

当我们很多人感动于德兰嬷嬷和修女们的事迹时，看到的更多是人性的善良，而忽略了真神信仰在改变并左右着她们的人生观、价值观！

下面是德兰嬷嬷和她的修女们每天念诵的祈祷文：

“噢！主，我们相信你就在这里，我们崇拜你，我们爱你，全心全意，因为你值得我们全部的爱。我们渴望像天堂诸圣爱你般地爱你，我们崇仰你的旨意所展布的一切，我们完全顺服于你的意旨。我们爱邻舍就像爱我们自己也是为了你，我们真心宽恕所有曾经伤害我们的人，同时请求所有我们曾经伤害的人原谅我们。亲爱的耶稣，帮助我们，让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撒播你的芳香，将我们的灵魂注满你的精神与生命”。

德兰嬷嬷的仁爱修女会的修女们，每天都在服侍穷人，忍受着恶臭，把流浪汉身上腐烂创口里的蛆虫一只一只夹出来。各位如不身临其境，可能体会不深刻。作为医务人员，我们每天看到的都是因疼痛扭曲了的表情，血肉模糊的创口，死不瞑目的眼神，污浊的呕吐物，看了让你三天倒胃口的浓痰，还有腐臭的排泄物……虽然如此，还得照干不误！

你说医务人员崇高吗？崇高！伟大吗？伟大！感动吗？感动！其实，没必要拔高什么。说实在，这是工作，属于职业本份的范畴，跟“掏大粪”内容不同意义却相同——都是为了大家的生活更美好。讲得再庸俗一点，是保持饭碗必须的付出（对大部分人来说）。离开单位卸下白大褂，很多人可能连碗都懒得洗！马桶也懒得冲！地都懒得拖！

下面的答问，真使我们——不仅仅是医务人员，还有老师，公务员，律师等——包括所有的劳动者为之汗颜。

有个年轻姑娘感动于德兰嬷嬷的事迹，准备加入这个团队中服侍。然而当他一看到浑身污秽不堪的流浪汉时，饭都吃不进去了，更遑论无微不至的服侍。

“说真的，你无论贴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去干这项工作的！”，她对德兰嬷嬷说。

“无论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去干的，”德兰嬷嬷微笑着说，“如果仅仅是为了钱！”。

“那你们为什么还能坚持做这恶心的事？”小姑娘百惑不解。

德兰嬷嬷回答说：“如果我们这样做仅仅是属于社会慈善事业一部分的话，而没有爱，没有几个人能长期做下去的。但我们服侍的不仅仅是个人，我们服侍的乃是耶稣。主耶稣教导我们说：‘你若作在这小子中最小的一个身上，就是作在我的身上。’我们不过是在实践耶稣的吩咐而已。”

姑娘若有所悟。

德兰嬷嬷一次去新德里办事时，遇到印度福利部（相当于我国民政部）的官员，他十分羡慕仁爱修女会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效率，要求德兰嬷嬷派仁爱修女会的人员为福利部工作人员进行培训。旁边随行的神父笑着说，“爱的行动不是靠培训出来的。修女们是因为一种特别的动机才干劲十足的。如果你的职员不是基督徒，那么这种力量就很难转移到他们身上。”

哦，原来如此。信仰之美，超越了道德。属天之爱，活化了道德。

二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丽的人间”，对每一位基督徒来说，做每件事情不求功利，是为了主而做的，里面就会有爱的感动，很自然。

康熙皇帝曾经在一份奏折中批阅道：清者，不自以为清，真清也！

这句话是说：一个真正的清官，不是经常觉得自己比别人清廉沾沾自喜，打压别人抬高自己。不要总是像母鸡一样下个蛋“咯、咯”叫个不停，唯恐全天下人不知道，好像没有这颗蛋主人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似的。真正的清官，做的好，要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应该的，自然的，必须的，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乃是自己的本分而已，不要整天看其他同僚不顺眼；做不好，就反思自己的过错，而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为自己开脱。如此看来，我们固有的“清官观”真的要改变。

晚清奇士刘鹗在其名著《老残游记》里，一针见血地指出：刚愎自用的清官有时比做贼心虚的贪官还可恶！有道德癖的“君子”有时比理亏的“小人”更缺少谦卑，更难沟通！

同理，一个整天做善事，但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善”的人，才是真正的“善”，真正的“美”！

反观中国古代的士大夫们，按人的标准来看，工作鞠躬尽瘁，品行德才双馨，处事铮铮铁骨。但他们在道德的制高点俯视众人，让我们这班草民高攀不起，敬而远之。中学时，学过刘禹锡的《陋室铭》，那时觉得意境很美，很渴望将来能成为这样的“君子”。现在再去看，就看出许多问题来。比如当中有一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刘禹锡写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涌出的士大夫尊贵感及道德自豪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兴奋之余，就在陋室门上写着“白丁免入”四个大字。在这样“落魄”（家住陋室，经济条件可能受限）的情况下，仍然“洁身自好”，不与引车卖浆者为伍（不与男盗女娼的政客富豪们为伍才叫真君子）。

物极必反。自以为义的清高，有时并不“美”。

海瑞，是深受中国百姓敬仰的清官“图腾”。爱民如子，嫉恶如仇；严以律己，但绝不宽于待人。似乎他真的把百姓当作自己的心肝宝贝，为百姓的利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实际情况并不那么简单。

曾经在一份比较权威的杂志上看到一则轶事，说海瑞的儿子一天没东西玩（这样清贫的家庭是买不起上海“世博会”海宝玩具的），就在自家墙壁上用黄泥写上一个大大的“米”字，被海瑞大大批了一顿。理由不是孩子不爱护家庭财产。海瑞给出的理由竟然是：你这么小小的年纪就对“米”这么感兴趣！“米”是什么东东，“米”是“泥腿子”们辛辛苦苦种田种出来的。“泥腿子”是什么东东？“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是腿上沾满泥巴的人；腿上沾满泥巴的是什么人？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是没有地位的人！是没有出息的人！你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写，偏偏写“米”字？说明你不思上进要像“泥腿子”们看齐，这还了得，把我海瑞海大人的霉倒光了！来人，大棒伺候！

在海瑞身上还发生过一件更“经典”的事：他曾有个五岁的女儿，有一天，海瑞见她拿块饼子在吃，追问起来，原来是家中的男仆人给她吃的。

“士大夫”的道德尊贵感，以及“卫道士”的责任感让海瑞恼羞成怒：第一，一个官宦之家的小姐竟然没有经过大人同意，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从小就与 “人所不齿”的仆人打成一片，反了反了！第二，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意接受男人的东西？作为我海瑞海大人的女儿，竟然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传出去我海瑞的脸皮往哪里搁呀？嗯！

怒发冲冠的海瑞冲着不知所措的女儿吼叫：你这样做简直不像我的女儿，你要是能知耻而饿死，才是我的女儿！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哭啼起来，再也不肯吃饭，七天后真的饿死了。

这就是海瑞！“散装”比“包装”更能显明一个人内在的本相。

基督教发展史上有一个思潮，影响力不大，但也造成一些不良后果，那就是“律法主义”。一言蔽之，“律法主义”跟“母鸡下蛋”的心态同出一辙。人想靠自己的行为向神邀功，向别人夸耀，这种信仰的结果是肯定的：假冒伪善。因为“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林前1：29）。

我刚蒙恩时，一次跟同工们到兄弟教会参加培灵会。聚会人多，我们四个同工同住一个小宿舍。我因为经常上夜班，得了入眠困难的职业病。熄灯不久后他们三个就进入了梦乡，此起彼伏的鼾声不用指挥自然分为三个声部，从轻音乐“鼾”到摇滚乐，从摇滚乐再“鼾”到交响乐……轻重缓急，跌宕起伏。我被迫竖着兔子般的耳朵，免费“欣赏”他们的“合奏曲”。

大约凌晨四点左右，因实在太困，我开始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像自己刚入睡不久的样子，就被一阵响声吵醒。一看，原来他叄已起床准备去洗刷。我半开玩笑半带点抱怨地说：“哎，你们三人的鼾声实在太响了，下次不跟你们一起住了！”

我一讲完，他们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我说：“你还讲别人打鼾！我们叄睡得正酣时，被你雷动的鼾声吵醒了……”。我为之一震：向来我很讨厌打鼾，从小到大，我认为自己是不会打鼾的，直到今天才知道我这“斯文”的人竟然也会打鼾！其实不奇怪，我醒的时候不可能会自然打鼾（有特异功能的人除外），我睡的时候打鼾自己当然不知道（有分身术的人除外）。

这个经历让我明白了《圣经》一个道理：“所以，自己以为站得稳的，须要谨慎，免得跌倒。”（林前10：12）

三

“常以为亏欠”（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是每个服侍者的心态。

使徒保罗为了传扬主的福音，放弃犹太公会中显赫的地位，经历江河的危险，盗贼的危险，海难的危险，假弟兄的危险……他没有把自己经受的一切归功于自己坚强的意志和高贵的品德，以及过人的智慧，乃是说：“原来基督的爱激励着我们。”(林后5：14)

领悟并实践耶稣吩咐的，不仅仅只有德兰嬷嬷和她的修女们，基督教历史中不乏其人。我们再看另一个名叫弗朗西斯的基督徒对“美”的体会。下面是他每天诵读的祷文：

“主啊，求你使我成为和平之子，在有仇恨的地方，让我播撒仁爱；在有伤害的地方，让我播撒宽恕；在有猜疑的地方，让我播撒信任；在有绝望的地方，让我播撒希望；在有黑暗的地方，让我播撒光明；在有悲伤的地方，让我播撒喜乐。主啊，求你给予我们那梦寐以求的， 叫我们不求安慰，但去安慰，不求理解，但去理解，不求爱，但去爱。因为，给予就是我们的收获，宽恕别人，我们就被宽恕。这样的死亡，就是我们的新生。”

“进口”的讲了，就讲“国产”的吧。倪柝声弟兄对耶稣“美”的体会还是很深入的。每次唱他谱写的一首诗歌《让我爱而不受感戴》，总会泪流满面：

“让我爱而不受感戴，让我侍而不受赏赐，让我尽力而不被人记，让我受苦而不被人睹；只知倾酒，不知饮酒，只知擘饼，不想留饼，倒出生命来使人得幸福，舍弃安宁而使人得舒服；不受体恤，不受眷顾，不受推崇，不受安抚，宁可凄凉，宁可孤苦，宁可无告，宁可被负。愿意以血泪作为冠冕的代价，愿意受亏损来渡旅客的生涯，因为当你活在这里时，你也是如此过日子；欣然忍受一切的损失，好使近你的人得安适。我今不知前途究有多远，这条道路一去就不再还原，所以让我学习你那样的完全，时常被人辜负心不生怨，求你在这惨淡时期之内，擦干我一切暗中的眼泪，学习知道你是我的安慰，并求别人喜悦以度此岁。”

爱的实践，是“美”的最高彰显。

降生马槽的耶稣，贫穷木匠儿子的耶稣，拿撒勒小乡村长大的耶稣，无佳形美容的耶稣，劳苦服侍人的耶稣，解决无数人病痛的耶稣，无罪被恶人鞭打的耶稣，残酷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死后无葬身之地借用他人空坟墓的耶稣，是真神之美彰显的顶峰。《以赛亚书》53：1-12写道：

“我们所传的（注：或作“所传与我们的”）有谁信呢？耶和华的膀臂向谁显露呢？他在耶和华面前生长如嫩芽，像根出于干地。他无佳形美容，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也无美貌使我们羡慕他。他被藐视，被人厌弃，多受痛苦，常经忧患。他被藐视，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样；我们也不尊重他。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他受责罚，被神击打苦待了。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身上。他被欺压，在受苦的时候却不开口（注：或作“他受欺压，却自卑不开口”）。他像羊羔被牵到宰杀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无声，他也是这样不开口。因受欺压和审判，他被夺去，至于他同世的人，谁想他受鞭打、从活人之地被剪除，是因我百姓的罪过呢？他虽然未行强暴，口中也没有诡诈，人还使他与恶人同埋；谁知死的时候与财主同葬。耶和华却定意（注：或作“喜悦”）将他压伤，使他受痛苦；耶和华以他为赎罪祭（注：或作“他献本身为赎罪祭”）。他必看见后裔，并且延长年日，耶和华所喜悦的事必在他手中亨通。他必看见自己劳苦的功效，便心满意足。有许多人因认识我的义仆得称为义，并且他要担当他们的罪孽。所以，我要使他与位大的同分，与强盛的均分掳物。因为他将命倾倒，以至于死。他也被列在罪犯之中。他却担当多人的罪，又为罪犯代求。”

四

《道德经》第二十二章云：“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翻成白话是：“委屈反能保全，弯曲反能伸直；低洼反能充满，陈旧反能更新；少取反有收获，贪多反会迷乱。所以圣人能够同以上原则保持一致，从而成为天下的楷模；他不自我表现，所以才名扬天下；不自以为是，所以才名声彰显；不自我夸耀，所以才有功劳；不自高自大，所以才能处人之上。正因为他不与人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够同他争。”

老子所指的这圣人到底是谁？也就是说，谁能符合这圣人的苛刻标准？道教有一个名词很好，叫“真人”，比如“太乙真人”什么的。那“真人”到底是谁？要知道，老子《道德经》中所竭力推崇的那“道”，不是指着自己讲的，他最多是那“道”的见证人而已！那是孔子吗？绝对不是！孔子曾经说过，最智慧的人生应该是“生而知之”，差一级的是“学而知之”。孔子也十分知趣地说自己就是“学而知之”的那类。既然是归入“学而知之”那类，孔子所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对自己最清楚的定位。

曾经有人对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苏格拉底说，“听说你是全雅典最聪明的人！”

苏格拉底笑笑说：“世人无知却不自知，我无知却自知，所以比他人聪明！”

根据苏格拉底对智慧的表述，孔子的确也是聪明人。承认自己不是“圣贤”，是孔子作为中国思想史上“圣贤”的有力条件之一，因为他至少知道自己胳膊有多长，不会动不动就来一轮“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运动。

对照一下公元前700多年先知以赛亚所描绘的“真人”，比老子《道德经》所描绘的“真人”明白多了，清楚得多了。老子道教后来的那些所谓“真人”们，都属于“科幻片”一类，但以赛亚先知所预言的“真人”，完完全全应验在其700年后的耶稣身上！

“除了神之外，再没有良善的。”（路18:19）

至美，是真神的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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