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日本女性看着40左右的年纪,大概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脸上布满了风霜感。个子不高,站起身时总是微微弯着腰,似乎在向人鞠躬。她的神情带着一丝憔悴,眼神也有些浑浊,但跟人说话时总是认真聆听,仿佛要将对方的一字一句刻进心里。
这位女性名叫长谷川朋子,她是致力于“中日关系和好”事工的“医治大河·彩虹之桥”的发起人之一。谈到“医治大河”的由来,她说:“我出生在东京,从大学时代起开始了解中国文化,也由此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学毕业后我到中国北京工作了一段时间,不断学习中国文化,和对中日历史真相的更深了解,我的内心充满了罪疚感……就觉得无知也是一种罪,所以要面向这个真实,要解决这个历史的伤害。”
朋子说,很多日本家庭的父亲爷爷奶奶都经过中日战争。这些人参战回国后,有的人虽然有罪责感但不敢说出口,只是将过去隐藏在心里;有的人则拒不承认,改变(事实)称他们自己是战争英雄……过去不了解历史真相时,朋子并不知道原来日本在中国做过这么多残忍的事,但越深入了解后她越觉得,“应该要向中国道歉”。回到东京后的朋子参加了一个祷告会,这个祷告会是由一群敢于面对和承认历史并愿意付出实际行动来祝福中国的日本基督徒所组成。之后他们就发起了“医治大河”的事工。
什么是“医治大河·彩虹之桥”?
“医治大河”全称为“医治大河·彩虹之桥”,“医治大河”是团队主题,加“彩虹之桥”几个字的用意是:2007年长谷川朋子团队的人开始为中国祷告,神在2008年赐给她们异象,“中国和日本之间有一条大河,中日是一衣带水的关系,两个国家都靠近海边,但属灵上的桥梁已经建成。”这座桥就是“彩虹之桥”。
“医治大河”团队的成立有四个宗旨:
第一,是以文化和艺术来祝福各国各民;
第二,为了日本祖辈过去所犯下的罪行,向所有的受害者和受害国家的人民表示道歉,并建立一个和好的关系。
第三,为被污秽的土地和江河做代祷,进行洁净和医治的事工。
第四,一起敬拜和祷告,一起做神的事工。
中日关系裂痕的由来?
“亲们,这两周主日,我在教会主日学跟新来的孩子讲福音,当讲到魔鬼时,他们就说:‘鬼子,日本鬼子。’他们都是小学生,看的抗战片一定不少。这种仇恨教育(爱国教育)在幼小孩子身上延续。如果我们的孩子接触到这些电视,请一定要给与正确的引导。我们的仇敌只有一个,就是撒旦。神爱世人,不单是中国人,也包括日本人。给孩子一个神国度的观念。神爱所有国家的人。”——这是笔者不久前在朋友圈看到的一个基督徒的分享。
对于日本人的感觉,许多中国人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因为历史上这两个民族有太多的纠葛甚至战争。无论是八九十岁、参加过中日战争的老人,还是现在不少天天看“抗日神剧”的十几岁未曾经历战争的孩子,内心都难免有着一种仇日的情结。若要问这些孩子为什么仇日,或许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仇恨”似乎是莫名的。
“医治大河”的同工回溯中日关系的历史谈到中国人的仇日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在隋唐时期,中国和日本的关系曾成为亲密的典范,然而至中世纪两宋灭亡后,中日关系就磕磕绊绊,打打停停,忽冷忽热。直至70多年前,日本在中国南京犯下的大屠杀的滔天罪行,迄今为止都是中国人民心中无法忘却的痛楚。而面对这一惨绝人寰的历史,日本采取的模糊态度也令中国人民感到愤然不满。加之近几年来出现的钓鱼岛事件,使得中日关系一度曾陷入紧张当中。至今南京大屠杀已经过去78年,但中日之间的关系却从未缓和,甚至更有撕裂的趋势——很多中国人都觉得,日本人欠中国一个道歉。
中国人所要不多 只是一个诚心的道歉
倘若日本人真心道歉,中国人会接受、会原谅吗?答案是肯定的。南京大屠杀之后的几十年里,也曾有过不少日本人来到中国进行谢罪。
2000年918历史博物馆召开了声援东史郎座谈会,座谈会上这位日本侵华战争的直接参与者发表了深刻反省、谢罪的演讲。会后他也提笔留言,向中国人民谢罪。
2005年91岁的侵华老兵本多立太郎来到北京,以深深地鞠躬来为自己60多年前的罪行向中国人民谢罪。
2010年一位名叫岩田隆造的日本僧人来到卢沟桥头,他双手合十、下跪、叩首,在这座曾经见证日本侵华战争的古老的灰色石桥上,盘膝而坐,击打太鼓,念经祈福。这是岩田隆造第三次来中国“谢罪”。
这些来中的日本老人皆提到,来中国前做好了被打、被报复的准备,却不想中国人给与了他们宽容、理解和支持。
……
然而,随着这些老人的逝世或者离去,真诚道歉的心就被带走了吗?中国人所要不多,仅仅只是一个真心的道歉而已。
因此,2008年“医治大河”来到了中国。这是一支由日本基督徒组成的团队,每年都要来中国一次进行他们的“谢罪之旅”,他们去到不同的城市,给不同的战争中的受害者下跪道歉,以真诚的心祈求对方的原谅。
“医治大河”是为要做中日和好工作
从2008年开始,长谷川朋子就和这些基督徒朋友们一同每年来到中国开始她们的“谢罪之旅”,代表日本人在过去所做的罪行进行真诚的道歉。朋子多次拜访战争中的受害者,也去山西找到那些遭受战争蹂躏的慰安妇幸存者,向她们下跪忏悔、道歉,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们真实的歉意并向这群心灵身体饱受摧残的老人传递福音。
(长谷川朋子向曾饱受战争之苦的老人们道歉)
朋子说,每到一处地方,她都要读一遍事工团队所写的忏悔诗:“我伫立在这片宽广辽阔大地,为这个领土献上祝福。我俯瞰这大河冀望千山万水明月星辰,能够永远灿烂耀眼。请原谅我侵略过这大地,践踏万民的人格尊严,现在我们放下刀枪和火药,用真心真意献上深深祝福。”后面还有神对这诗的回应:“我听见你们在心中不断呐喊,愿青山绿水恢复容貌;愿天地万物能恢复绚烂色彩;愿擦干每一滴眼泪一切悲伤;愿擦干一切的眼泪悲伤。”朋子说,每当她读这首诗时,很多中国人都会流泪,那时她才知道中国人内心的伤痛这样大。
医治大河写下的忏悔诗
八年时间,长谷川朋子和她的团队足迹踏遍中国大大小小各个城市,北京、南京、海南岛、山西、杭州……,她们用认罪、悔改、走祷等各样的方式来表达日本人的歉意,取得中国人的原谅。
2015年时,长谷川朋子去到南京一个慰安所改造成的南京大屠杀纪念所,看见里面有一跪坐在地掩面哭泣的赤裸少女铜像,内心深受触动。她说,当她看到这个铜像时就知道,她(铜像)的羞辱感还在,“所以我想,需要先知性的行动,把她的羞辱感(去掉)……”朋子当时就想要用围巾为这少女盖上,去掉她的羞辱感。此后,长谷川朋子在访问慰安妇的时候便多了一份心思——就给这些老人披戴上围巾,意指“一切的羞辱感已经过去,她们已经被遮盖。”
(“医治大河”团队在南京莫愁路堂向中国人民就日本侵华战争道歉)
日本处在信仰混乱的时代 需要代祷
八年时间,长谷川朋子与她的团队致力于中日和好的工作,甚至遭到了自己国家人民的反对和唾弃。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丝毫不动摇继续走下去的决心。长谷川朋子说,她和她的团队为中国祷告已有九年,然而这个时间段里她也一直为着日本现下的信仰混乱而深深担忧着。她提到,过去日本的逼迫是不让人敬拜耶稣基督,现在的逼迫是什么都可以信,既可以信仰基督,也可以相信巫术,没有任何的约束。一些人去到教会时会说“我信耶稣”,其实他们同样也相信算命,甚至是新世纪里一些其他元素。
朋子还分别谈到现下日本青少年群体和家庭所面临的不同问题。
在日本青少年群体当中流行一个聊天软件,类似中国的微信。朋友们在这个软件里说话时,若有一个人回复不及时,她就会被隔离在外,成为她们那个群体的“圈外人”。因此为了能够打入“朋友圈”,青少年几乎是手机从不离开身边,手机成为他们生活的重心。
而家庭的问题则是由于日本人不相信神爱日本,有不信仰的灵在当中搅扰,所以年轻的一代或刚结婚的家庭里,先生会比较暴力、愤怒或自卑,导致妻子和孩子都很害怕。而爷经历过战争的爷奶奶们要么是因为罪恶感脾气不好;要么就是自欺欺人他们是民族英雄……“在日本,还有很多‘死亡’、‘不信仰’的灵笼罩,”朋子说,“希望大家能多为日本这个国家祷告,帮助日本砍断暴力、自卑感和死亡,恢复成为(真正属基督里的)家庭。”
参与“中日韩和好”守望祷告的中国基督徒的分享
一位居住在杭州,参与“中日韩和好”守望祷告已有十年之久的一位中国基督徒雅各牧师也分享了他的个人感想。他认为,传福音不仅仅是得着恩典、赦罪和永生,更重要的是得着了和好的职分,而这个职分是需要基督徒去担当的,并且这个职分当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里。
雅各牧师提到,其实很多中国人心中都有这种“很难释放出来”的一道(仇日情结的)坎,这道坎也是咒诅,它使人生活在“仇日”当中。“恨人的,也免不了被人恨;恨人的,就在咒诅当中。”所以他认为,想要从咒诅中释放出来,就必须要去饶恕。虽然仇敌很坏,对我们也很不好,但我们依然要学习耶稣去饶恕。“所以(信仰)最高的层次,就是饶恕的层次。”
在“中日韩和好”这件事上,雅各牧师已经守望祷告、参与事工十年之久,一直盼望有神大大的工作降临,使得每个人的内心生命得着改变、更新。而“医治大河”就是在做这种让中日和好的工作,雅各牧师盼望能通过“中日和好”事工更多地来医治和释放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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